花与水

[安雷同人]夜歌

安雷同人 ooc
证明自己还活着

正文↓

安迷修站在沙滩上。看见远处渐渐驶来一艘船。
一个戴着头巾的年轻男人正用望远镜朝岸上张望着。似乎在观察什么。船渐渐靠岸，使起伏的潮汐更剧烈地涌上沙滩。安迷修远远地站在浅水岸边，望着那艘船。
这个孤岛十年来没有停泊过一艘船只。只有安迷修自己的小木船孤独地靠在岸边。
“有人!”甲板上那个戴头巾的男人看到了安迷修。他迅速从船上跳下来，朝安迷修跑过去。安迷修还有些不知所措，他并不知道这是一艘海盗船。
“不好意思啦，本大爷的船这几天要在这停一下。不影响你吧!”那个戴头巾男人的口气里完全听不出是在请求，而是一种直白的侵占。
安迷修望着那个男人，他的扮相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。但一双紫色的眸子在黑夜里却显得格外明亮。安迷修愣了愣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笑着说:“不影响的。这里就我一个人。”
那个海盗头子像是不太相信安迷修的话，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人:“就你一个?”
安迷修点点头。
海盗头子名叫雷狮，他们的船帆破了，在海上漂了几天才看到这个小岛。雷狮决定在此休整一段时间，于是让船靠岸。
海盗船上其他三人从船上搬下来一些木箱子。身为海盗，这些当然是他们抢来的财宝。雷狮毫不吝啬地打开箱子请安迷修观赏，身为海盗，他们游走四方，掠夺各种奇珍异宝，箱子里的宝贝应有尽有。
夜晚的凉风徐徐吹着。雷狮将外套搭在肩上，摘下长长的头巾缠紧胳膊。从船舱的储物室里拿出两瓶酒，安迷修坐在沙滩上等他。即使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，也很想了解一下对方呢。
酒是很烈的酒，风是凉爽的风。混黑的夜空看不见一颗明星，远处的海平面也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了。雷狮举起酒瓶，对着嘴里一阵猛灌。
“好酒!”他大笑几声，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喝酒了，“帕洛斯和卡米尔都不喝酒的，佩利那种家伙喝了就发酒疯。我每次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喝酒。唉，没意思。”他笑着说道，看了一眼安迷修。
安迷修的手指摩挲着酒瓶，笑了笑。也举起瓶身吞下一口烈酒。“其实我不擅长喝酒。”
“嘛，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住着，当然没酒喝啦!”雷狮一副安慰似的表情拍了拍安迷修的肩膀。他很好奇这个人的身世，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里，“喂。”
“嗯？”
“如果不介意。说说你的故事吧。”雷狮笑着摇了摇手里的酒瓶，“我请你喝酒了哦!”安迷修扭过头去笑了笑，为什么会有这么自来熟的人。
“我以前是个骑士长。”安迷修说道。
“十年前和邻国交战。我犯了个错误，所以被流放到这儿了。”他笑着说完，又举起了酒瓶。雷狮还没缓过神来，故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。他疑惑地望着安迷修:“没了?”
“没了。”
安迷修看着雷狮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笑，“不然你还想听什么?”
雷狮被安迷修冷静的态度震惊了。这哪像一个因为犯错被罚而苦大仇深的人?“那你究竟犯了个什么错?”雷狮追问。
安迷修摇摇头:“你没必要知道。而且，我也不觉得是我做错了。”安迷修望着自己的手，他捏紧酒瓶，“我是凭着骑士的准则做事，从来不后悔。”
雷狮见安迷修似乎要认真起来，于是作罢。他转移了话题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海螺。拿到安迷修跟前:“你看!”
“海螺?”一个海螺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？安迷修莫名其妙地望着雷狮。这时雷狮突然像个童心大发的孩子一样，把海螺放在安迷修耳边:“你听!”
海螺里回荡着来自遥远深海低沉的怒吼和日升月落般的潮汐声。海边椰子树巨大的叶片被微微的夜风吹得窸窣作响，与二人平静的呼吸声融合在一起，听上去就像一支来自大海的歌谣。
雷狮看到安迷修的脸上露出那种和他一样的表情。心领神会:“怎么样？!你也听到了吧!”安迷修按捺着心中的激动，笑着点点头。
两人就像初次窥见大自然奥秘的孩子一般，无比的窃喜。如此美妙的声音，只有他们二人能欣赏得到。
夜风依旧静静地吹着，慷慨的自然将星空还给了二人。
“真神奇啊。”
安迷修躺在沙滩上，将手伸向天空，在空气中抓住了一把星河。
雷狮也笑了笑。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。
“在海的另一端，还有一个国家……”雷狮滔滔不绝地给安迷修讲着自己的冒险经历，他去过很多安迷修没去过的地方，见过很多安迷修没有见过的东西。安迷修当然对这些很感兴趣。
“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海盗的呢？”安迷修问。
“很久很久以前。”雷狮回答道，他望着天空的脸上挂着安详的表情，“我的亲人们很早以前就去世了。然后我就出来冒险，我从小就想当一个海盗。”
“去看你想要看到的世界!”雷狮望着璀璨的银河，“曾经有个人这么告诉我。”
安迷修静静地听着雷狮的故事，还有来自大海的摇篮曲。
多么有趣的人啊。他望着他的侧脸。
几天后，雷狮的船已经修复了所有损伤，整装待发。安迷修帮雷狮搬了些木箱。间隙，二人又闲聊起来。
“这真是个好地方。”雷狮坐在大木箱上说着，安迷修就靠在箱子边。他故意注意着安迷修的神情，却没从他的脸上窥探出一丝不舍。
“以后每年我都会来这休整。”雷狮又说道。安迷修也只是笑着点点头，表示欢迎。
“你呢？你以后去哪？用不用我带你一起走?去别的国家也比待在这里好呀。”雷狮急切地想要知道安迷修的心思。
安迷修什么也没说，他只是摇摇头。“我走了，你就不会来这休整了。”
雷狮没有说话。他知道那并不是安迷修的真实想法。
安迷修是否离开小岛，和自己会不会来这里休整，没有任何关系。
几天的相处，雷狮已经从安迷修的口气里得出了结论。安迷修是个对自己的国家忠心耿耿的骑士。他不会离开这里，是因为他还想着有朝一日会被国家召回。
雷狮成了安迷修口中的幌子。他有些不太高兴。安迷修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思，“我每年这个时候都等着喝你的酒。”他笑着说道。雷狮并没有回答。
为什么，这么好的人却被执念束缚了自由。
船要起锚了。安迷修转身欲走。“等一下!”雷狮从木箱上跳下来，将海螺塞在安迷修手里:“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。”
安迷修愣了愣，似乎明白了什么。他点点头。
船收起了长锚，出发了。
“去看你想要看到的世界!”雷狮朝岸上的安迷修喊道。他希望下次自己再来，不会再见到他。
安迷修挥手道别，他望着手里的海螺，将它揣在口袋里。
去看你想要看到的世界。
安迷修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这句话是十年前，他在攻破邻国的皇宫时，对唯一被他放走的小皇子说的话。
他甚至清楚地记得，当年那张布满了恐惧和慌乱的稚嫩小脸上，有一双漂亮的紫色眸子。
这是他作为骑士的一生中，犯下的唯一错误。也就是因为这个错误，他被冠以背叛国家的罪名流放荒岛。
第二年雷狮再来这座荒岛时，安迷修还在这。只是岛上还有了些外来人口，使岛屿更加充满生机。
有了其他人作伴，雷狮担心安迷修更加不会离开这座岛了。雷狮也不只一次地追问过安迷修那个错误究竟是什么，安迷修总是笑笑，并不回答。
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。海平面依旧在远处划分着天际和沧海，潮汐也重复地咏唱着那首永恒不变的歌。
直到有一年，当雷狮再次来到这座岛屿时。安迷修不在了。他怀揣着一半一半的希望是安迷修离开了这里，去了别的地方。而当地人告诉他，安迷修回国了。
“前几年国内又要征讨别的国家，战事吃紧，人们又想起了曾经那位英勇善战的骑士长，所以安迷修就被召回去了。”
这是雷狮最最不想听到的回答。
“当年骑士长大人是很威武的呢。”打渔的老伯坐在小木船上，磕着烟斗，“不过就是可惜当初心太软，才被流放到这里这么多年。”
“怎么说?”雷狮在安迷修走后，不断打听着关这位骑士长的往事。
“十几年前。他在攻破雷王宫时，放走了那的小皇子。被以背叛祖国的罪名流放到这儿的。”
老伯长叹一声，“唉，十年啊……”
雷狮静静地听着安迷修的故事。这次他没有酒喝，也听不到大海的歌谣。
十年啊，足以把一个懵懂幼稚的小孩子变成狂傲不羁的青年。只有痛苦和仇恨的记忆会像刻在礁石上的文字，任凭海水拍打，也不会抹去丝毫。
雷狮听完了安迷修所有的故事。当晚，他和他的海盗船静静的离开了小岛。
他发誓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而不知又是多少个日夜的轮转。当安迷修再回到小岛上时，这座岛屿已经发展出了一个市镇。
“这是不是每年都有一艘船定期靠岸休整啊?”他向码头的每一个人打听着雷狮的消息。
在码头谋生多年的老水手并不认识这位骑士长大人:“船?什么船?”
“海……海盗船……”安迷修想了想，还是犹豫地说了出口。
“海盗船?”水手摇摇头，他不知道。“不过，前不久有艘船，在船里似乎抓到了一个逃亡很多年的犯人。”
“犯人?”
“据说是以前那个什么什么国的小皇子吧。被抓住后就带回国都砍头了。”水手解释道，除了这些，别的他都不清楚。
“谢谢了。”安迷修在码头边的沙滩上坐下来。望着远处一艘艘驶来的船。
直到天黑。
安迷修将海螺放在耳边，世界上如今只有他一人能听到，而空旷的海上再也泛不起任何潮汐。
只剩下海螺里传来的永恒不变的悲歌。